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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以南 | 01 眼熟的家伙

这是苏南来到A城的第三天,过久了干燥闷热气候的他爱死了这座海滨城市。

“南南,饭好咧——”,站在窗台的苏南听到了楼下月姨的叫声,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月姨端出做好的清蒸鲈鱼和几个下饭小菜,用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手上的水,围裙干净整洁,被洗得发白。年近50岁的月姨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在苏南没来这之前,月姨总是自己守着小茶室,不与邻居交谈过多,似乎也没什么朋友,毕竟苏南还从来没看见有人来找过月姨。

年久失修的木楼梯伴随着苏南的脚步“吱吱——”地叫唤着,落座后,苏南望着一盘鱼肉发呆。鲈鱼的眼睛在葱绿的映照之下显得苍白无神,他有时候觉得妈妈的眼睛可能已成这般模样,无神、无助甚至死去的时候也充满着对这个世界的绝望,最后一次见妈妈,是在十年前了。月姨望着正在发呆的苏南,长叹了一口气,家里的大黄猫也跟着摇了摇尾巴。鲈鱼肉十分鲜嫩,似乎还夹杂着青草的味道,苏南一口接一口地面无表情地吃着,桌上堆起了一小堆透明的没有心事的鱼刺。

月姨收拾完碗筷,就去了茶室,屋子里只剩下苏南一人,他开始着手联系当地的画室,父亲留在卡里的钱已经快接近三位数了,然而这是他与父亲失联的第9个月。这座小城的画室似乎极为稀少,苏南找遍了微博、贴吧的广告也没有找到称心的,只得出门溜达溜达,顺带买一些生活用品,月姨家的洗面奶真的不尽人意,毛巾也该换一换了。

大黄猫蹭着苏南的裤腿来到鞋柜旁,熟练又笨重地跳上了换鞋凳,伸着头冲着苏南疯狂吸鼻子,苏南望着歪头的大黄猫,笑了笑,穿上外套出了门。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舒适,让人一瞬间都快忘记了所有的烦恼,苏南走到最近的站牌,等一辆只坐一路的公交车,他不喜欢走路,虽然也不喜欢摇来晃去的公交,但还是走路更让人讨厌一点。电线杆上凌乱而又整齐的线分割着整片的蓝色的天空,而下是一个依靠着站牌的黑色外套少年。

“这是A城和附近几个城市毒贩头儿的名单,但是只查到了一部分最近还在国内有交易的组织,其他的楚焦还在查。”漆黑的地下室在这句话之后又被安静充满,一股浓重的雪茄味随着白黄色的烟雾散开,诺大的屋里连呼吸声都显得渺小无存,只剩下黑色皮椅在微弱的灯光下映射出来的诡异的光试图打扰着一切的平静。椅子上的男子终于开口:“你们准备好了吗,这将是一场重回江湖,收复所有毒枭的战斗。我们要成为最大的、令人闻声丧胆的毒——霸——。”

靠在墙角的红T男突然“噗嗤——”一声,“哥,你知不知道毒霸是一种蚊虫叮咬的膏药啊。”

“就你话最多,能不能不打扰我装逼。”

A城虽然是一个适宜居住的海滨城市,但可能是港口较多的原因,有着不少的贩毒团伙在此地聚集,互相争夺着资源和市场,时而会有小型的军火战斗,但大多是在无人的海边或者仓库,对居民的影响也不是很大,当然,很多人还是不愿意来这里承受着可能会被跑偏的子弹打伤的危险,所以这座城市的人意外的少。就像苏南打死也没有想到,超市竟然没有一个售货员。

苏南放下一堆杂七杂八又不得不买的东西,玩起了门口叫嚣着“欢迎光临”的小熊玩偶,“欢迎光临,欢迎光临——”的噪声源源不断苏南也不嫌烦,这时候终于来个一个穿着军绿长T的男人,苏南打量了一下,说到:“麻烦结下账,等很久了。“长T男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了最里面的货架拿走了五六件的洗漱用具,又到门口拿了几袋泡面,走到了门口的机器旁边,扫码、付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超市,留下苏南一个人在原地。

“卧槽,原来是自助结账——”,苏南此刻庆幸自己没有碰到什么多嘴的大妈还会当面嘲笑一通,赶紧拿起东西付钱回家。

长T男子靠在转角的墙上,点燃了昨天还剩下的雪茄。这个男孩,太眼熟了,和谁长得像呢。

苏南回到家才想起来,画室还没去找,但是天色已晚,听月姨说这里混混很多,就不出去折腾了。塞在拖鞋里得猫已经不知去向,月姨也还没有回来,苏南放下买的东西,走到卧室直挺挺倒在了雪白的被子上,这床被子昨天月姨刚晒过,仿佛还残留着阳光的味道,这让苏南马上就睡着了。

“妈妈,妈妈,你们不要带走她,她什么都没做,不是她的错,妈妈——”男孩颤抖的身体被高大威猛的黑衣人擒住直接丢向了仓库的货物箱旁,男孩的眼睛已经肿到睁着都费力,哭的歇斯底里之后的疲累慢慢溢满男孩的身体,他已经没有了力气再动一下,甚至呼吸都觉得费劲,男孩想着,或许就这样死在这里了,这样也挺好的,这样就不会失去妈妈了,就能永远和妈妈在一起了,不会有大坏蛋来追杀,也不用每天晚饭等爸爸很久最后菜热了很多遍也等不回来,就不用再等了,妈妈也不会晚上自己一个人悄悄哭了,爸爸一定会后悔的,他将失去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和最棒的儿子,嗯……

“我已经接到南南了,他挺好的。”月姨指间夹着燃了快一半的烟,手机那头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谢谢你了,这孩子性格比较孤僻,可能要让月姐您费点心了。”月姨掐灭了烟头,淡淡说到:“没事的,他还挺像他爸爸的,能聊得来,我回去了,你也去忙你的吧,早点休息。”月姨挂断了电话,关上了茶室的门,小声嘀咕到“今天生意也不怎么好呢,老张好久没来打牌了,这城里活人真是越来越少了啊。”

月姨推开家门,看到放在地上的牙膏洗面奶一堆东西,不由得想起,以前和苏焕生一起住的时候,那人也是这副德性,从来不把买回来的东西整理放好。月姨走到轻轻地上了楼,正准备走去自己的卧室,发现苏南地房间还开着门,这孩子,睡觉也没个好看的姿势,被子也不盖,边小声嘟囔着边把苏南翻个身然后盖上了被子。转身出去的她没注意到被子上被浸湿地一小块白布。

“你买个东西也能去那么久,我们都饿的不行了。“

男人将衣服卷到手肘处,把东西放到了桌上,无奈地说到,“附近一个小吃店都没有,凑活吃泡面吧,洗漱用品啥的也买了,够用一阵子,以后就别老出去了,壁虎是明天的飞机吧,他来了你们能吃点好的了,嗨,干嘛,还嫌弃不成,这可是老坛酸菜!还有牛肉,人汪涵都吃这个。”

“还老坛酸菜呢,不说都是脚踩的吗?”

最终,三个糙男人还是忍不住被老坛酸菜面的香味所捕获,小黑屋里只剩下吃面的声音。

海边的夜晚总是安静的,浪打礁石也不过是安眠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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